※ 2017.12.12 觀點—《每日電訊報》Juliet Samuel ※
就算川普炸毀 WTO，中國還是不會合作
就算川普炸毀 WTO，中國還是不會合作
歡迎來到這個顛三倒四的世界。昨天，世界共產主義強權，中國，呼籲各國團結，要求大家「手牽手」、「共同維護世界貿易組織 WTO 的權威與效率」——世界貿易組織（WTO）一向被視為全球資本主義貿易系統的捍衛者。
在此同時，美國貿易部的首長們很不高興地談論：世界貿易組織迷失了方向。美國貿易代表勞勃・萊特海澤（Robert Lighthizer）表示：「我們必須搞清楚 WTO 內部的發展。」
本週，WTO 正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舉行三天的首長會議。一些官員希望：各國能就限定漁業與農業補助達成協議、制定資訊交換的貿易標準。但真正的大議題不是漁業或農業，而是美國是否打算把世界貿易系統炸毀。
唐納德・川普成為美國總統時，承諾要結束「美國的死傷枕藉」，防止工作機會流入發展中國家——如亞洲與拉丁美洲。他說，美國的工業基地被歷任政府在世界各地達成的「壞交易」摧毀了。他接下來任命的貿易代表則認為，WTO 本身就是「壞交易」的其中之一。
事實上，美國從 WTO 獲得不少好處，二戰以後，WTO 大體防止了世界發生大規模的傳統保護主義。另外，美國國內胃口極大的消費行為，也必須仰仗全球貿易；在 WTO 法庭，美國則屢屢打贏官司。至少，萊特海澤沒說美國要完全退出世貿組織。在他被任命之前，曾花了許多時間幫助美國鋼鐵工業打官司、組織遊說活動請政府實施保護措施。這正是他利用他的經歷，重新打造 WTO 的大好機會。但在這個過程中，他可能會重創 WTO，甚至造成後者的消亡。
美國有兩大不滿。第一、是大型的發展中國家——如中國——不遵守規則。在這點上，美國官員不是沒有道理：自從中國十六年前獲准加入 WTO 以來，在自由化上確有進展，但它並沒有變成一個資本主義的市場，還是維持原來國營企業、國家補助的經濟結構，它也不遵守 WTO 如實呈報、透明的標準。
萊特海澤指控：中國躲在 WTO 的「發展中國家」名稱後頭，使得它不必嚴格遵守一定的規則。但現在中國經濟已經成為龐然大物，扭曲世界貿易的平衡，他們認為，讓中國再繼續從經濟小蝦米如肯亞一般的分類名稱中受益，一點道理都沒有。
此議題再帶出美國的第二大不滿。美國對於 WTO 的貿易爭議仲裁部門——也就是所謂的上訴小組（appellate panel，事實上是一個超國家的法庭）——很不滿。萊特海澤認為：WTO 的法庭已經踰越它的權限，在判決中移除保護主義措施，立場偏頗。
美國沒有直接改變 WTO 的權力，但它能阻止上訴小組運作，直到它符合美國的要求為止。WTO 的任何判決，需要至少三位法官審議，但為了運作效率，它通常有七位法官合議。一旦他們的任期屆滿，WTO 的成員國必須同意否延聘或另請高明。美國現在拒絕參與。上訴小組只剩下六位法官。這個月，除非萊特海澤改變心意，又有兩位法官任期屆滿，仲裁者只剩下四人。換言之，美國「挾持了 WTO」。
雖然這看起來不像是很嚴重的威脅，但日內瓦的 WTO 官員都很憂心。危機不在美國在一怒之下、大動作決定退出 WTO，導致 WTO 破局。美國比較可能的作法，是讓 WTO 的重要機構——上訴小組——無法運作，慢慢地損害 WTO 公信力，讓它慢慢地窒息。現在至少有四十個案子等待審議，判決已經花很多時間。上訴小組的法官人數若再減少，等於廢除 WTO 最重要、也最成功的武功：在一個有法律依據的環境，解決國與國之間的貿易糾紛。如果上訴小組功效不彰，各國會因此失去對 WTO 失去信心，自行其是，這將造成保護主義再度抬頭，世界貿易秩序會亂了套。
日本目前正在試圖調解緩頰，希望美國同意聘任更多法官，並請其他國家再審議法官延長任期的條款。萊特海澤對於其中某位法官特別不滿，指控他對「貿易防衛」（trade defence）有強烈的偏見。貿易防衛指的是針對傾銷（dumping）這種罪行所採取的保護主義措施。這可以讓美國有台階下，解決仲裁庭缺人的問題。但它無法解決根本的爭議問題。
爭議的根源，乃是中國不願改革成為資本主義經濟。它對自己工業產品過量的補助，使得其他先進的國家難以競爭。然而，採用保護主義的指施，也不會讓工作機會回到美國，因為美國已經對中國鋼鐵課徵 300% 的關稅。就算炸毀 WTO，中國也不會合作。比較好的方法，是美國跟確實遵守 WTO 規則的國家談更好、更大的貿易條件（如同歐巴馬企圖在歐洲與太平洋地區所做的），同時與中國展開雙邊會談。
如果，川普真的說到做到，把 WTO 顛覆掉，也不會使製造業回流美國，只是讓全球貿易建築更高的保護壁壘。對於一個自稱為資本家啦啦隊（capitalist cheerleader）的人來說，那將是相當糟糕的結果。
圖為美國貿易代表勞勃・萊特海澤（Robert Lighthizer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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